夜幕降临的摄影棚里，灯光像钢铁洪流般吞噬了最后一丝空气。

导演手持对讲机的手微微发抖，镜面反射的冷光将他的倒影撕成碎片。这场戏需要雨——不是普通的雨，而是特效团队花了三天调配的“血色暴雨”。化妆师正在给女主演贴满胶片的后背涂抹粘合剂，她穿着半透的薄纱内衣，脊椎线条像被剥皮的蛇。

“三分钟后开拍，所有人就位。”扩音器里吐出这句话时，男主演刚从吸烟区回来。他穿着沾满烟灰的白衬衫，口袋里还攥着半截烟头。导演的眼睛立刻眯成一道缝——这个男人身上带着种危险的痞气，和角色设定完美重叠。

特效组已经开始往水箱注水，铁锈味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。女主演突然转身，后背粘合的特效胶片反射着红光，像一块正在腐烂的血肉。男主演愣在原地，直到导演的咆哮穿透噪音：“陈野！快去检查道具剑！”

他慢吞吞地蹭过去，手肘杵在剑架上。剑鞘里躺着两把染血的金属刀，刀刃上还粘着特效用的塑料碎屑。陈野忽然弯下腰，后背肌肉随着动作隆起，衬衫口袋里的烟头硌得他生疼。

开拍前，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场普通的动作戏。

雨幕降临时，女主演的台词卡在喉咙里。她饰演的军医被反派逼到绝境，但当陈野贴近她时，她闻到了混合着烟草和铁锈的真实气息。特效雨珠打在裸露的皮肤上，冰凉得能掐出水来，可两人的呼吸却热得烫人。

“往左偏！”“再贴紧！”导演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，带着某种异样的亢奋。陈野的右手从剑柄滑向女主演的腰，指尖触到的不是特效贴片，而是真实的皮肤。他能感觉到她正在发抖，不是因为冷。

“Action！”

剑尖擦过女主演的锁骨，划出一道假的伤痕。她突然仰起头，舌尖舔到陈野嘴角的烟末。特效雨继续下，镜面反光里叠着监视器的蓝光，此刻的他们既是演员也是角色，分不清是情欲还是剧情在驱使。

收工时，特效组在整理道具箱时发现了异常。

那把染血的金属刀少了一片塑料碎屑，掉在女主演的内衣口袋里。化妆师拿着镊子翻找时，她突然抓住手腕：“别碰。”直到三天后补拍这场戏，两人才发现导演调换了监视器的角度。镜头里只有特效雨和剑光，但画外音里混着某种细微的喘息，像从另一个空间渗进来的私语。

“这场戏能拿最佳视效奖。”颁奖季前，导演在酒宴上这样宣布。他没说镜头边缘有道不该存在的血痕，也没说那道血痕正巧落在两人的叠影上。